林成旭拍拍金毛的脑袋,指着乔平乐:“黎黎,去,咬他去。”“切。”乔平乐没拆穿他们,蹲下揉揉狗脑袋,“它才不会咬我。”梁予桉把手里的可乐扔给乔平乐:“给。”夏黎朝他招了招手:“乐乐,方好,过来坐会儿吧。”徐方好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找夏黎拿零食,乔平乐别别扭扭地挪过去,看着手里的冰可乐。“荣叔,你下班了?”徐方好出声道。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他手扶着腰,听到有人叫才抬起眼。那是张荣生,平安小卖部现任老板。他看到树下的五个人,笑起眼:“嗯,你们坐这儿干嘛呢?”几个人对视一眼,异口同声地指向天:“赏月。”张荣生笑了笑,没戳破他们的心思:“行,你们好好赏,想吃什么就去我店里拿。”“知道了,谢谢荣叔。”张荣生一进去,树下又安静下来,只有盘在枝桠上的蝉悄悄作响。这颗老旧的梧桐树不知历经了多少沧桑岁月,每每一到夏季,繁茂的枝叶就浓成一片绿色海洋,在闷热的暑气中让这一小隅天地得了片刻凉意。从小梧桐就是这样绿,夏天就是这样热,他每次一遇到事巷子口就总有这四个人。他们十分默契地不闻不问,却时时刻刻不离不弃。他的手上也总会得到一罐冰可乐,凉气传到心脏,平定了汹涌。乔平乐轻轻开口:“我爸回来了。爷爷说他是回来给我过生日的,年年都有生日过,可他年年都没回来过,怎么就今年突然回来了。”他们没人出声打断乔平乐的倾诉,他也自顾自地宣泄情绪:“我曾经觉得他要是总不回来终有一天我能把他忘了,可当他站在我面前时,我才发现他和记忆中的样子其实没怎么变。”“只是,多了一些皱纹,一些白发,一些……亏欠。”他忽然笑了,笑声一点也不好听,像是自嘲:“他觉得对不起我,可他这些年还是没回来过,就像当初我要妈妈不走,他却要把妈妈往外赶,我说我想联系她,他却从来都不让。他总是这样不管什么都自己决定。”徐方好看着他,少年弓着背,低垂着眼,头发遮盖了所有神色,暗黄的光从背后笼过来,重重压在肩头。那副模样像极了他小时候被人欺负,说他是个扫把星,爸爸妈妈都不要他的模样一样。她攥着手,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:“乔平乐,其实……乔叔叔这些年有偷偷回来看你。只是他知道他还恨他,所以从来都不敢露面,他每次都会向我打听你的消息。这些年你生日乔爷爷每次都会多送你一个礼物,也是因为那是乔叔叔带回来的。”“昨天晚上他还给我发了消息说这几天会回来,我以为你遇不到他,没……”徐方好不敢看他,低着头把这些年的事都说了出来,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乔平乐又发红的眼睛。乔平乐不想再听了,他站起来,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:“没想到我们遇到了?徐方好,你是我什么人啊?凭什么要给他汇报我的生活。”他越说脑袋越疼,难怪姥爷每年送他礼物时总有一个不得他好意,又总有一个十分喜欢。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啊……乔平乐整个人陷入一种极致的挣扎中,在那里好像连痛苦都不被允许。他有谁可以怪,又应该怪谁?怪乔洁安关心他?怪徐方好告诉他?不,他谁都怪不了。因为,一个是他想要的爱,一个是在乎他的人。夏黎他们三个也没想到会有这件事:“乐乐……”乔平乐声音哑得像是浸了水,咬着牙说:“你们都是这样,总是这样,为什么,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?”徐方好被他那副样子狠狠刺痛:“我……”后面赶来的乔建平听到那些话,赶忙跑过去:“乔平乐,你怎么跟方好说话呐。”乔洁安也挪着步子过去,看着乔平乐满眼泛泪,心跟针扎似的痛:“乐乐,你不要怪方好,是我让她给我发的。”“对,是你!都是你!”乔平乐挣开他们的手,满脸愤怒地看向乔洁安。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责怪宣泄口,把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刺向乔洁安。“回来是你,离开是你,偷偷看我也是你,什么都是你!你做什么决定都可以自己选,有问过我一句想不想吗?就像当初你说离婚就离婚,说赶走妈妈就把她赶走一样自私!”乔建平扶着乔平乐的肩,重重一拍:“乐乐,当初是你妈妈自己要走的,离婚也是她先提的,你爸爸不让你联系她,是不想你知道她,”他一顿,到现在才明白乔洁安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