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电交加的雨夜,男人瞳仁又沉又稠,“不爱了”三个字轻而易举从对方口中说出来,却如一把钝器凌迟着他的神经。
沈淮予握着她的手腕,脉搏一下一下随着心跳震动,他颤着呼吸,将自己陷入尘埃:“临江府的婚房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,我们的婚礼到现在都还没举行,连一个名分都不给,就想甩了我吗?”
从九岁到二十九岁,一句轻飘飘的不爱了就想抵消二十年的耳鬓厮磨,是不是太过残忍了?
他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,是退无可退的威胁:“芮芮,我从来都不是好人,如果你敢逃,就算是亲手折断你腿,我也会把你锁在我的身边。”
晶莹的泪珠湿润浓密的眼睫,男人如同精心雕琢的脸为她而破碎,这种亲手撕毁最昂贵名画一般的破坏欲却让何芮得到一丝满足。
她捧着近在咫尺的脸,踮起脚尖贴上了他冷凉的唇,肆意笑着:“当然都是假话,在这世上,没有人比我更爱你。”
谎言说多了有时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,只可惜她不是娇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,也不想再做死死攀附别人而生的菟丝花。
她早已经孑然一身,没有任何人能困得住。
柳眉之下是不走心的挑逗,却能轻轻松松撩拨男人的心。
何芮勾着他的肩膀,将脸紧紧靠在颈窝里,撒着娇:“老公,外面好冷,我们回卧室好不好?”
被冷风吹来的雨水早早浸湿了西装外套,冰冷的衣衫贴着他的背脊,是刺骨的寒气,但男人仿佛没有感知,只贪念着温柔乡。
沈淮予抵不住她媚眼如丝,即便知道她在撒谎,还是拦腰将人抱了起来,力道重到像要把她嵌入骨子里。
他步伐稳健走入室内,而何芮心安理得枕着肌肉紧绷的肩膀,再也不用装作一副不谙世事,因为她彻底明白,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,俯视众生的男人也只会对她俯首称臣。
在连绵秋雨里又度过了一夜,日照金山,楼下竟出现了鲜少能听见的鸡鸣。
林砚缓缓睁开眼,入目花白,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,看见蜷缩在矮小沙发里小憩的人。
李景天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那小小沙发里连腿都放不下,别扭的姿势让他在梦里也皱起了眉。
“林队,你醒了?”高坚正好买了早饭回来,他轻轻推开门,唤道:“来吃点。”
两人面对面坐在窗边的木桌旁,金黄阳光落在肩头,一片明媚景象。
林砚喝了一口水,干涩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,他启唇问:“人呢?抓到了吗?”
他嗓子仍带着嘶哑,脸上血色还未完全恢复。
高坚咽下肉包子,回答道:“那个男人已经被押回去了,李队说的女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。”
林砚微微颔首,咬了一口馒头,味如嚼蜡。
花愿镇本就地处邱林,加上昨晚下了一整夜的大雨,入山陡峭危险,抓捕行动更难实施。
看样子想要抓住罪犯,又得耗上一段时间了。
肉包子的香味钻入鼻息,李景天倏地睁开眼,见偷摸吃着早饭,不叫他的人,立马站起身指责道:“林砚你到底有没有良心,吃早饭都不叫我,得亏我守了你一夜!”
他自觉捏着一个肉包子就往嘴里塞,一点都不会亏待自己。
林砚瞥了一眼囫囵吞枣的人,略带嫌弃开口:“快点吃,吃完就回云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