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关于“阴影协会”,关于那枚黑色羽毛戒指,关于那双冰冷的、非人的眼睛……
还有,韩家,血符宗,“禁忌血瓶”的真正来源……
线索并未断绝,反而指向了更深处、更黑暗的迷雾。
龙辰缓缓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海风吸入肺中,却带不起丝毫涟漪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“方舟”湮灭后留下的、那片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海域,身影微微一晃,如同融入了光线本身,瞬间消失在海面之上。
只剩下空旷的海天之间,那巨大的海水凹陷在缓缓平复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但世界的暗面,却因为今日这场无人目睹的湮灭,而悄然改变了流向。
一颗邪星,已然升起。
龙辰的身影出现在g省沿海一处偏僻的礁石滩涂上。身后的海面依旧平静,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湮灭从未发生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、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能量余波,以及他体内那颗缓缓旋转、散发着冰冷吞噬欲望的混沌邪丹,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邪丹初成,带来的并非充盈圆满之感,而是一种更深沉的、源自生命本源的……饥饿。
并非胃袋的空虚,而是每一个细胞、每一缕神识都在尖啸着渴望更多能量、更多物质、更多……一切可以吞噬转化之物。方才吞噬整个“方舟”核心带来的庞大力量,似乎只是点燃了这邪丹的引擎,远未填满其深不见底的胃口。
龙辰微微蹙眉,强行压制着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吞噬本能。这股本能比他预想的还要霸道,稍有不慎,便可能被其反客为主,彻底沦为只知吞噬的怪物。
他需要适应,更需要控制。
目光扫过周围。荒芜的滩涂,嶙峋的黑色礁石,远处稀疏的防风林。空气潮湿冰冷,带着海腥味。暂时安全。
他盘膝坐在一块最大的礁石之后,身影完全融入阴影。心神沉入体内,仔细内视那枚米粒大小的混沌邪丹。
邪丹表面,那些诡异的螺旋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,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旋转,都自发地牵引着周围空气中极其稀薄的天地能量,甚至包括光线、微风、乃至礁石本身散发的微弱辐射,将其吞噬、碾碎、转化为一丝精纯却冰冷的混沌之力,汇入丹田。
效率低下,却永无止息。
这就是邪道的修炼方式?自主地、贪婪地吞噬周遭一切,化万物养料?
龙辰尝试着主动引导这股力量。心念微动,邪丹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丝。
嗡——
一股无形的吸力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!
霎时间,以他为中心,方圆十米内的光线似乎暗淡了一瞬,海风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,停止了流动,脚下礁石传来极其细微的、仿佛被无形锉刀刮擦的异响。空气中那稀薄的能量瞬间被抽空,甚至他身下的礁石,也损失了微不足道的一丝“存在感”。
而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混沌之力,也随之生成,融入邪丹。
龙辰立刻停止了引导。
他低头看去,自己手掌按着的礁石表面,出现了一个极其浅淡、几乎无法察觉的掌印轮廓,岩石的质地似乎变得略微酥脆了一些。
果然……霸道无比,也危险无比。若不加控制,长久居于一地,恐怕会不知不觉中将周围环境吸成一片死地。
他缓缓握紧手掌,感受着那股新生的、如臂指使却又充满惰性的冰冷力量。这力量层次极高,远超他过去所修的天机之力,但其核心的“吞噬”属性,也决定了它是一把双刃剑。
彻底掌控它,需要时间,更需要……大量的练习和“燃料”。
龙辰抬起头,混沌般的目光穿透夜幕,望向内陆方向。城市的灯火在遥远的天际勾勒出模糊的轮廓。
那里有充沛却驳杂的能量,有无数混乱的生命气息,有如渊如海的……红尘浊气。
对此刻的他而言,那里既是危险的藏身处,也是……巨大的猎场。
他需要信息,需要了解“方舟”湮灭后外界的反应,需要找到下一个关于“阴影协会”或“守秘人”的线索。同时,他也需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,消化巩固,并满足邪丹那持续的、低强度的饥饿感。
城市,成了必然的选择。
龙辰站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沉寂的大海。博士、鬼医、“方舟”……这些麻烦暂时解决了,但他深知,这绝非终结。那个拥有黑色羽毛标志的杀手组织,那个在鬼医记忆中出现的、戴着羽毛戒指的男人,还有“禁忌血瓶”背后可能牵扯到的、更古老的存在……这一切都如同无形的蛛网,依旧笼罩着他。
而韩冰雪……那个被他亲手推开,却又阴差阳错成为他踏上邪道“引子”的女人……她现在何处?是落入了九处手中,还是……另有机遇?
念头只是一闪而过,便被冰冷的理智压下。现在的他,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顾及他人。活下去,变强,弄清真相,才是唯一的目标。
他身影微微一晃,如同鬼魅,悄无声息地滑下礁石,朝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方向疾驰而去。速度并不快,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,每一步落下,周身那无形的吞噬力场都会微微波动,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,同时贪婪地吮吸着路过之处的一切微弱能量。
所过之处,草木微微枯黄,沙石失去光泽,仿佛寒冬提前降临。
邪魔过境,万物凋零。
g省,临海市。作为经济重镇,即便已是深夜,城市依旧喧嚣不息。霓虹闪烁,车流如织,勾勒出一副繁华的现代都市图景。
然而,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,无形的暗流却比以往更加汹涌。
龙辰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,行走在灯光照不到的背街小巷。他换上了一套顺手“借”来的普通休闲装,兜帽拉起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在阴影中愈发深邃的眸子。
城市的喧嚣和庞杂的能量场完美掩盖了他那微弱却持续的吞噬气息。他能感觉到,邪丹如同一个沉眠的活物,在这片能量的“淤泥”中缓缓呼吸,那令人烦躁的饥饿感被暂时压制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的、缓慢的成长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