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府中,沈毅和沈柔止与舅父一家一起用了晚膳,舅母和表妹表弟得知兄妹俩就要离京,很是不舍。特别是钱馨,柔止表姐性子跳脱,和旁的小姐们很是不一样。表姐好像从来不知道累似的,每日都很欢乐,自己哪怕不动,坐在表姐身边都觉得高兴,如今表姐要走,自己又要一个人,母亲又该日日唠叨读诗书习礼仪,无趣的很。转眼就到了离京这日,舅父舅母本想将外甥甥女送到城外,只沈柔止得了消息李元恒今日在城外长亭中等她,便将其劝回,只道二人来时如何回去也如何,必能像来时一样平安到家。沈毅也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,让舅父舅母不必挂牵。钱文昌夫妇看着懂事的两人,不再执着,和儿子女儿一起送到民安巷外就回府去了。来时,一路游玩,春景相伴,旅途劳顿却心神旷怡。去时,车马匆匆,秋日萧索,行程初始便觉神倦心疲。沈毅担心来年科考是否能顺利重开,自己读书并不拔尖,明年就十八了,若失了这一次机会,也不知弱冠之前能否金榜题名。随着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,沈柔止的心开始不安分起来,既有马上要见到李元恒的激动又有一丝不舍。她以为这不舍就跟养的猫儿狗儿日子长了离开时的不舍一样,可不知为何心底泛着丝丝缕缕的疼,这疼就像蚂蚁在心口咬了一口,酸酸涨涨,不要人命,就是一直提醒着你,想他,想他,还是想他。沈柔止想不明白,索性不再想。君心城外长亭中,李元恒站于亭下,举目远望城门车马往来。沈柔止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看,就见远处一颀长身影立于柳树旁的长亭内。柳条已成金黄,阳光下闪烁着暖暖的光,在风中轻轻摇曳,将一身玄衣的冷寂的男子也染上了一层金黄。沈柔止朝窗外的小厮喊道:“跟哥哥说一声,前面长亭停一下。”小厮应是,打马朝前方马车跑去。沈毅听到妹妹传话,一面应下,一面也掀起车帘朝长亭处望去,竟瞧见两个男子立于亭中,明显一主一仆,心中不免纳罕,妹妹于京中还有异性友人,还专门跑到城外长亭送别,让人不免怀疑两人关系。片刻后,马车缓缓停下,沈毅先急忙下车,钻进妹妹马车,沈柔止看哥哥忽然上来,吃了一惊:“哥哥,你怎么上来了?”沈毅一脸严肃:“那男子可是与你送别?什么时候的事?他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?”听着哥哥一连串的发问,沈柔止好笑又无奈:“是是是,他就是我在京中认识的一个好友,没有企图,我先下去跟他说几句话,以后再跟你好好说说。”说完也不管沈毅在身后眉头紧蹙的模样,下车去了。李元恒看着沈柔止穿着一身淡绿色袄裙,裙摆上刺着几只蝴蝶,头上斜插芙蓉暖玉步摇,随着动作在耳旁轻晃,似是裙上的蝴蝶飞到了头上,衬得少女如仙子下凡尘,楚楚动人,就那么从马车上轻轻一跃跳了下来。本无甚表情的男子嘴角微微扬起,迎上前去,道:“不急。”沈柔止小跑至亭外站定,有些气喘:“你你等久了吧?”李元恒转身从亭中取了一盏茶,递于她手中,道:“没有,我也刚到。天气渐凉,衣服都带足了吧?”沈柔止呷了一口茶,抬眸望他:“带足了,放心吧。你今天不用上值么?”见她鬓边有一缕碎发,他抬起手帮她轻轻拂至耳后,道:“向上峰告了半日假,往后我有空会给你写信,你记得回信,还有---”话还未说完,就听前面不远处有人大喊:“喂,手拿开,做什么呢?”沈柔止听到声响,便知是哥哥,将茶杯塞到李元恒手里就朝哥哥快步走去:“哥哥,你怎么下来了,不是告诉你就说几句话么?”沈毅怒目圆瞪:“哼,我不下来他动手动脚的,我不下来行么?他和你到底是何关系?说,不说我回去告诉爹娘,让他们关你禁闭。”沈柔止自小就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,惹了不少祸,父亲母亲没少关她禁闭,她又最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,最怕被关禁闭,听沈毅这么一威胁,心有惴惴,扯着哥哥的袖子解释道:“哎呀,他就是教过我骑马,练些功夫,跟韩师父一样也算是我的师父,他倒是说过喜欢我,可韩师父也说过喜欢我,不过我都没应。哥哥,你先别告诉爹娘,他们老说我不懂礼数,你要说了肯定又要拘着我,不让我出去玩了,好不好嘛?哥哥~~~”看着小姑娘撒娇的模样,李元恒心中又柔软了一分,他上前一步,行了一礼:“这位便是沈兄吧,在下李元恒,有幸与令妹相识,确实倾慕她,只是如今朝务繁忙,无暇顾及提亲之事,他日待李某抽的身来,定亲往临幽赔罪。”